2017年8月,席世明懷抱三個月大的“小石榴” “咱下週末去看‘小石榴’吧,倆月沒見怪想她的。要還這麼忙,怕(年前)見不著了……”劇烈頭痛的席世明看到和田地區于田縣人民醫院的燈牌,暫時停止了嘔吐,快下車時突然對盧玉香說。 他們所說的“小石榴”,是位不滿2歲的維吾爾族小姑娘。2017年4月,來自天津西青的援疆醫生盧玉香在於田人民醫院產科認識了嚴重貧血卻無錢醫治的孕婦馬依木尼汗,施以援手並認她為維吾爾族妹妹。來自天津靜海的援疆幹部席世明在組內發起捐助,在5月孩子出生後給孩子取了“小石榴”的乳名。自此,她成了天津援疆于田工作組的小寶貝兒,大家經常輪番前往探望──即將被診斷為出血性腦卒中的席世明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因嘔吐落下的“年前”倆字,竟然一語成讖。 時間靜固在2019年1月6日23時。被輪椅推進急診室後,身為于田縣招商局副局長的他腦腔已被鮮血充盈,或許不用再牢記兩天前剛領到的協助招商引資3.9億元的“鐵任務”,也不用再惦念入疆以來陪150多名客商走過的100多個村莊;再也見不到他的維吾爾族“親戚”圖尼薩汗一家手捧葡萄乾希望送進ICU病房的淚流滿面,也聽不到“小石榴”母女失聲痛哭的悲情;甚至再也聽不到年僅11歲的兒子在耳畔一遍遍深情呼喚,又或提起82歲的老母親正盼他回津過年……雖經全力搶救,1月14日上午,那個永遠誠懇真摯、永遠踏實負責、永遠熱心細緻、永遠默默奉獻掛著笑容的他,還是走了,終年43歲。 入疆581天,瘦了16斤,週末當晚發病前剛從新疆農產品銷售裝車的現場趕回…… 依依不捨家鄉柳,去留肝膽兩昆侖。 一名援疆幹部的週末“記憶拼圖” 良好的品質與習慣易致遺忘,卻留給周遭一些溫暖的記憶碎片。 “累,心累,睡不好。每個週末,總有一堆小事情需要處理。這種壓力絕不同于白領金領的快節奏,而是一個個必須一點點解決的小問題。”在和田人民醫院ICU外,一位主動前來為席世明捐款的援疆老師這樣說。她即將年滿50,高級職稱,教生物,“來前以為駕輕就熟,卻不想每一行板書每一句話都是給自己的考題。” 席世明亦如此。 “1月5日他是被我拉走的,我知道是星期六,但我沒辦法。”杭州富陽邦尼工藝品有限公司總經理趙鋼說,“我是2018年11月15日來于田考察的,席世明陪我一個禮拜跑遍了全縣13個鄉。新疆地方大,每天天不亮出發,晚上十一二點(存在時差)才回來。他到哪都很熟,無論是機關還是維吾爾族群眾都能打成一片,我也好像沒見過他休息。看到像席世明這樣幹實事的幹部,我第二次考察時就決定了投資,現在一棟主廠房已建起來了。但公司總部的管理人員都怕遠不願來,遇到點事兒我只能求助老席他們援疆幹部──這次找他,是工人的事,要增進信任讓更多的人來就業。公司的產品都是手工藝品,年節應景,馬上幹春節前就可以讓村民見到收益。那天他領著我走村串戶奔波了一整天,效果很好。整個企業建成後,應該可以帶動1000多人就業,但老席看不到了……”年近50的趙鋼是轉業軍人,走南闖北多年,說著說著不覺語帶哽咽。 “5日晚上我碰到他了,他在往樓下搬幾個箱子。我想幫忙,可真的很沉。後來才知道是幫老師們準備回家的葡萄乾等特產,也幫維吾爾族貧困戶找點小銷路。因一天沒在食堂見他,我問他吃了沒,他說昨兒個(4號)晚上熬了一鍋稀飯……”盧玉香說。一旁住隔壁樓棟的援疆教師李少娟補充道:“那是席大哥幫我們準備的,學校放假早,我們準備回津,就委託他買來打好了包,看是帶走還是郵寄。沒想到……” 1月6日星期日,早上很早席世明便出去陪同一家企業考察。中午回來,他和大家一起在小食堂吃飯,像平時一樣有說有笑,並無異樣。飯後,組裡的王峰醫生給別的老師量血壓時也順便給席世明量了一下(大家知道席世明有高血壓,但並不嚴重),“結果還不錯。他說自己這兩天事多沒顧上吃降壓藥,當時我還勸他不要大意,藥還是要按時吃。他說要回去趕倆比較急的件,後來說啥沒聽清,就走了……” 事後看他的電腦,還負責天津援疆于田工作組後勤工作的席世明是趕著匯總整理《援疆幹部人才工作季報表(2018年4季度)》和《天津援疆于田工作組休假情況安排表》。但下午他沒能如願,接到了靜海援疆企業多興莊園副總孫建光的電話。“我跟他說,我正在縣城裝貨,核桃、大棗、葡萄乾一共30噸,運回天津。本來只是想告訴他一聲,結果他非得要來。”孫建光說,“當時我沒看出他有什麼異常,來了問我裝完這車還裝嗎,我說年後再接著過來拉。他來了就跟著忙活,待到7點半左右車裝完了又做完檢查才走,沒想到那成了我和他的最後一次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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